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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静的力量——写给《散文》
2015-01-13 14:10:16 来自:四川报道网 编辑:姜明

    原来,《散文》,就像一篇好的散文一样,形散而神不散,就像故乡,早沉浸在我们的血脉里,从来也不会真正走散。

   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读物呢?

    几乎不用思考,“安静”这个词就跳了出来。是的,这是一本安静的杂志,更是一本能够让人心安静的杂志。装帧极为素雅,封面常是清淡的花草,白的,绿的,朴拙之中,有生命的律动,也有方圆的气象。流行的、时尚的杂志不是这个味道的,它们艳丽、夸张,一定是当红的女星在张扬性感和野性,一定是能够撩拨人的窥私欲和消费力的。《散文》的低调是从骨子里面冒出来的,习惯了大红大绿的人,多半是不会翻开书页的,翻开又能怎么样呢,里面什么也没有,没有扯人眼球的明星艳照和八卦绯闻,没有财富英雄的创富故事和格言警句,也没有高科技,没有贪官,没有心灵鸡汤。连插图也少,在这样的读图时代,这可真是要命的“硬伤”啊。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文字,和疏朗的留白,构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,宛若待耕的田垄,等着有缘人的光临。不喜欢它的人是不计其数了,而喜欢它的人,会把它当成了今世的爱人,小心翼翼地呵护,长长久久地厮守。所以啊,安静也是有杀伤力的啊,特别在我们这个闹嚷嚷的时代,安静会让我们感到另外一种排场——有安静的排场吗?嘘,跟我一起走进《散文》。

    我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这本杂志的了,应该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吧,那时候我读高中,我是不折不扣的文学爱好者,总想方设法接触我能接触到的所有文学书籍,也可能是在学校的阅览室,也可能是在邮局的报刊亭,总之是看到了这本杂志的,《散文》这两个字就锲进了我的记忆,不再消失。当然,后来有很多年,很多很多年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杂志,在那些流荡的、与青春赛跑的岁月里,生存是第一要务,过去的闲情逸致,或者说是理想,豪情,得让位于今天的一日三餐,和明日的一日三餐。没有机会邂逅《散文》,这个即便是今天想起了,我也不遗憾,我知道《散文》的存在,也领略过它的风采,而我是一定要离开它的,就像一个人,生长在它的故乡,但终究,是要离开故乡的,离开未必不是另外的一种阅读,以自身的成长、历练,以阅读文字的眼和心,阅读社会,阅读他人,这与亲密无间地阅读杂志,又有多大的区别呢?换一句话说,没有对社会的阅历,又怎么能够悉心体会文字的美感呢,不是说是“巅峰笔意”吗,高山之上的高山,哪里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涉足与审美的?现在,我又回来了,像重新回到故乡一样,回到了《散文》身边,泰戈尔说过,出游是为了更好地回来,他说的是对的,完全表达了我的心声。我回来了,那多年不见却时常想起的山河,闪烁着跟过去不一样,或者是我过去压根就没有发现过的光芒,原来,《散文》,就像一篇好的散文一样,形散而神不散,就像故乡,早沉浸在我们的血脉里,从来也不会真正走散。

   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,能够让游子返乡,乐在其中?想来还是安静的力量。这里的作者都不会大着嗓门说话的。句子与句子,词语与词语,彼此间都是谦逊的,和气的,自然而然的。这就构成了一种场,和善的、文明的、灵动的场。述说,表达,抒情;怀旧,放远,伤感;乡下的事,亲人的事,边地的事,书上的事……不同的作者,奇妙的文字,就像是漓江支流遇龙河的竹筏子,只能载两三个人,纯手工撑蒿,除了水声,就是快门声,心跳声,船上是作者,和文章里的人,眼里自然是水光潋滟,风光无限;船外是看客,是读者,眼里的风光,除了作者看到的,还多了一只竹筏,两三乘客,以及荡漾的水波,细碎的纹理。遇龙河不像漓江,漓江景美,宛若天籁,大煞风景的是,竹筏上安了马达,轰轰轰,自家的筏在轰鸣,更有身边的千筏万筏,万马奔腾,万炮齐鸣,漓江的幽意,荡然无存。遇龙河的筏没有马达,人工撑篙,悠然而行,搁浅的事时有发生,需要船工师傅涉水推舟。缓慢的水上时光,幸福的阅读时光,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上,浅浅地行,默默地看,这一池清波,居然载动了我们的神仙感觉,你说它的密码不是安静,又是什么?

   《散文》的文字,各有章法,各得其美,却都具有安静的气质,想来想去,可能是刊物给灌注了特别的内在标准,那就是对节奏感的小心轻放,精心呵护。不会有人来这里展示雄辩的口才,那种绝傲张狂,在这里会被人当成笑话看的。也不会有人来表达强烈的愤慨,世事诸多不平,一己颇多仇恨,忿忿不平质问天理何在,未尝不可,但来这里不可以,因为仇恨源于天理缺位,而仇恨更加会遮蔽天理。这里也没有刻骨的忧伤,忧伤刻骨,就会致癌,生命苦短,何苦来哉?所以最多也就是一种淡淡的忧伤,氤氲流岚,若隐若现,是作者的愁,也是读者的忧,纸上风雷,心中共鸣。在雄辩、愤慨、悲痛三种极端的感情被剥离之后,人就心平气和了,和气得天真,高怀见物理,对事物也有了理性的看法,语言的节奏感,也就趋于同一了。娓娓道来,不动声色,可以算作是刊物文风的一种描述吧?

    有时候,也还是感到《散文》的题材单一了些,无非就是往事、亲情、游历、心绪,还有什么?而且时代感也弱,新到的一本刊物,发头条的,把它放进10年前的刊物,或者20年前的刊物,都是可以的。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些变化?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些更关乎当下、更切中肯絮、更豁然开朗的表达?有人说,文学要与现实保持距离,否则,就会成为历史的速写,没有价值的。但当下的生活,非读书人的生活,书斋外的生活,多色彩的生活,无论如何还是应该留下痕迹的。近些年来,《散文》有个主题词,叫“表达你的发现”,看起来很平凡,细细思之,意味深长,包含了许多道理,却一言以概之,不可谓不传神。以之为圭皋,校验刊物中的文章,多数是适合的,也有例外,有些文章,没有特别的发现,只是一种真情流露,当然发现真情,该是大发现,却又感到那些情意,古已有之,且古往今来,代代传袭。这就多少有些令人遗憾。但换个角度讲,人无完人,金无足赤,一本刊物,能做到个性鲜明、文风隽永,已经难能可贵,又何必求全责备?还有,我一个人的看法,未必就是真理,就如同,当年曾经十分流行的一些文章,作家,文体,现在光芒不再,影响式微,而当年我们弃之如敝屣的一些东西,又被我们珍视起来,奉为神明——这,谁又想得到呢?

    散文,是世界上最自由的文体,因为自由,所以容易,能写字者,都能写散文。却不是所有散文,都是好散文。好的散文,当有品、格、趣、味,当有自身关切,还要有环境问诘,当有骊歌轻唱,还要有史家悲悯,总之,写好散文,可不像说话那么简单。20年前,全国报纸的副刊兴起了一阵风气,一种以书写身边小事、邻里亲情的短小文章不胫而走,风靡全国。普遍特点是:千字短文,市民写,写市民,文风朴实,一事一文,情真意切。这种文章大大降低了写作的门槛,所以写作者甚多,又因为表达的是身边小事,所以读者也十分欢迎,可以说,在有些时期,副刊为报纸吸引了、赢得了、抓住了,甚至控制了相当部分的读者。到现在为止,我坚信那种文章就是好的散文,至少是好的散文样式之一。有点类似散文杂志最后的“短文”栏目,但生活味更浓,更短小,更见人见事,主角的社会身份更加多样并且更底层。这种有别于《散文》刊发的绝大部分文章的短文样式,为什么一直没有被血统正、威信高的《散文》所认可和沿用呢?这个问题至今让我不得而知。唯一的解释,可能还是那样的文章太过随意了,文学性不强,作为四大文学品种的散文的“格”,难以被体现。但换个角度讲,作为大众的文学,读者越多越受欢迎不是越好吗,作者越多写作的兴趣越高不是越好吗,《散文》杂志,既然已经是万千气象汇成一格,何不包容一个小小的支流,让民间的野火,燃烧成人间的烟火?

    虽有些小的遗憾,对《散文》的钟爱,仍是有增无减。新杂志到手了,会看目录,看卷首,文章呢,多半舍不得细看,想的是带回家里,在悠闲的时光里,在自家的阳台上,一册美文,一杯绿茶,惬意慢慢荡漾,我的心呢,慢慢地被安妥,被温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