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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多少月光就有多少愁
2014-08-29 11:51:12 来自:未知 编辑:周天红
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地,睡不着。把谷糠壳儿装的枕头一手抛在另一边,想换个方向,还是睡不着。隔壁传来邻居家三两声猫叫的响动。不会是又在偷吃月饼了吧?
    反正我家是没有月饼的。邻居家有。他家有两个女婿来送了中秋节,光是月饼就送了一大堆。
    窗外一轮明月。山村的夜空得很,恼人心慌,就像我那肚皮一样,不要说月饼了,连一粒米渣渣都消化得干干净净。我拿手用力地按着肚皮,叽哩咕噜直响,能睡得着吗?
    只能大睁着眼睛躺着。脑海里反复像电影一样过着白天上午同娘一起去赶乡场的情况。
    我说:娘,中秋是不是要吃点月饼呀。
    娘说:是呀,乡下的老传统。
    我说:娘,听人家说上街子拐左边那家王五副食店的月饼做得最香最好吃呢。
    娘摸了摸衣服右下角打着补巴的口袋,又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。
    我说:娘,就买两个回去行吗,才一角钱一个呢。
    娘说:买了猪儿饲料,再给你爹抓点药还差好几块钱呢。
    娘还说……
    娘还说了些什么,我已记不清了。我就看见有一滴泪珠从娘的眼角掉落。
    多年以后,我一直害怕乡村有月光的夜晚。在多少文人墨客流芳千古的骚人圣手诗文里,曾把有月光的夜描述得无比天成。蓝月亮,白月光,洁白如雪,纯洁如银。老实说,我讨厌这些描述。有月的夜,心里空得很,像游魂一样荡来荡去的,无根无柱,无依无靠,无边无际,好难入梦。
    再说,我老家的那个村子,现在更是空荡荡的。曾经有着上百号人,现在掰起手指一算,常年在家的只有十五六个人了,除了两个成年人,其余尽是老弱病残。我不知道,那些有月光的夜晚,他们都是怎样度过来的。想儿想女,想爸想妈,想明天和未来。想又有什么用呢?有的娃出生还不会走路说话呢,爸妈就外出打工了。一年,三年,五年,他们能想得起爹妈的模样吗?他们能知道自己的明天和未来会是怎样吗?
    空有一轮明月。
    突然就想起那年的那个城市,那个夜晚的那一轮明月。我坐在街口拐角处的茶楼里,音响里大声高气地唱着歌手汪峰的那首《存在》:“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,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;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,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?我该如何存在……”夜已经很深,对面的朋友突然指着脸问我:你明白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吗?我一惊,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那位朋友早已是泪如雨下。
    是呀,我们都到这里来干什么呢?一个偌大的城市,举目无亲,上无片瓦,脚下连累了歇个足的地方都没有。中秋,月照高楼,自己却不能回去与家人一聚。难道自己苦苦寻找的就是这样的生活?真若长久如此这般,不如一切都抛了,回到从前,空望一轮明月。
    父母在,不远行。月圆人未圆。我一直记得乡下这两句老话深含着的意思和重量……
    推开窗,窗外又一轮明月,我知道,又该是中秋了。
    我问娘:这月饼香吗?
    娘说:只要一家人能坐在一起,不要说吃月饼了,就是吃水都香。
    娘还是保存着乡下人说话那种朴实和率性。我看着娘吃着月饼的香和可口劲儿,心里却涌出一丝酸处。
    窗外,一地月光。
    李白《玉阶怨》写有:“玉阶生白露,夜久侵罗袜。却下水晶帘,玲珑望秋月。”南朝文人徐陵写有《关山月》:“关山三五夜,客子忆秦川。思妇高楼上,当窗应未眠。”望月,还是望月呀。但是,从古至今有月的夜,望月的人儿望着   那一轮明月为什么总是久久望而不言呢?
    朋友,你能说得个一清二楚吗?
    或许,天涯的你,只记得,有多少月光就有多少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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